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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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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池初回了後院。

整個安王府裏裏外外全是重兵把守。

外面的新皇沒能殺進來, 白池初大抵已經猜到了結果, 當初她央著安王造反, 只為求家人能平安, 沒去細想當如何造反,可今兒親眼見到那陣仗,才知外面的那片天, 沒她想的那麽簡單。

回到後院, 瀅姑和倚瑤嚇的臉色都變了。

安王府火光亮起來的那一瞬, 瀅姑和倚瑤齊齊奔向前院,到了半路,就被將士攔了下來,兩人一瞧, 才發現那果子林裏全都是密密麻麻地侍衛。

真反了。

瀅姑心提到了嗓門眼上, 擔心前院的白池初。

這一反,安王府就處在靶子中心, 稍微一個不慎, 她們這些人全都會被卷進去, 廝殺聲響起時, 後院裏的人誰不是度日如年。

“可嚇死奴婢了。”瀅姑將白池初扶回屋裏死死地攥著她的手, 還心有餘辜,姑娘和安王府這回算是綁在了同一條船上。

“姑娘有打聽到老爺的消息沒?”

白池初搖了搖頭。

安王既然已經答應她了,她便只有等。

等著安王徹底地贏了這場仗。

這般惶惶地在安王府等了兩日,到了第三日早上,終於有了結果。

瀅姑從外進來, 一向穩沈的性子,這會子也免不得腳步帶了風,人才到門口,就沖著裏頭的白池初說了聲,“姑娘,成了!”

這幾日瀅姑一直都在前院蹲著打聽消息,等了兩個日夜,今兒終於見到了淩風回來。

“新皇登基,白繡侍官覆原職。”

淩風就是這麽給她說的。

宮裏已經出了告示。

先皇駕崩,新皇陳淵登基,改年號為嘉慶,大赦天下。

這一場爭奪,總算是結束了,可憐了太子黃袍加身,到底是沒有熬過天亮,連大殿上的龍椅都沒有占到,直接進了大牢。

太子兵敗的那一刻,新皇就直接揭露了前兩任太子的罪行。

前太子在藥丸裏下毒,毒死了先皇。後太子在前太子的飯菜裏下毒,毒死了前太子。

一個弒父,一個弒兄。

先皇膝下再無可登基的皇子不說,剩下來的兄弟中,也就只有安王,太子失德,陳淵篡位,篡的理所當然。

風雲變幻,一向都是以強者為尊,大半個朝堂都已經握在了安王手裏,禁軍統領白繡侍也跟著翻身,歸順了新皇,這一來,即便是原本支持太子的人,見大勢已去,終究是風一吹,全都倒了個風向。

新皇登基,眾臣朝拜。

黎明前的那陣黑暗終於熬了過去。

白池初看著瀅姑,呆了半晌,硬是沒有半點表情,最後唇角一撅,便哭出了聲來。

天知道這段日子,她是怎麽過來的。

她從未受過委屈,短短數日,卻受盡了天下人的奚落。她從未求過人,卻跪在了一個男人面前,送上了自個兒的清白。

曾經她是白家捧在掌心裏的寶,在蜜罐子裏長大,一朝之間,卻又嘗盡了苦頭。

唯一慶幸的是,

她的家人能平安歸來。

白池初一哭,屋裏的三個人都抹起了淚。

“母親和哥哥們可回到了白府?”白池初哭了一陣,便擦了眼淚,恨不得立馬奔回家去。

“既然已經官覆原職,自然是回了,奴婢這就去收拾東西,咱們回家。”倚瑤轉身去忙乎,心頭的雀躍忍不住,臉上還掛著淚珠子,又是哭又是笑。

瀅姑卻站著沒動。

回?

怎麽回?

姑娘都已經同皇上圓房了,還能回得去?

瀅姑正打算開口,門外王嬤嬤就來了。

“白姑娘,撿了自個兒緊要的,咱們收拾收拾,該進宮了。”王嬤嬤也沒有去旁處,說完就守在院子裏等。

外頭淩風奉了聖旨來接人,

馬車就在府外候著。

白池初心頭的那股子高興勁頭,還沒有緩過來,嬤嬤這話,就如一盆涼水直接澆到了她頭上。

白池初這才明白過來,自個兒的處境。

她已經不是白家的姑娘,

從進安王府的那一刻就不是了。

如今安王府搬家,她就得跟著一塊兒進宮。

當初她是怎麽來的安王府,昨夜又是怎麽求的安王,旁人不知,她和陳淵都知道。

如今陳淵兌現了承諾,在他沒說放她回去之前,她恐怕自個兒還做不了主。

白池初突然就提不起勁。

倚瑤抱著個包袱立在白池初身後,看了看王嬤嬤又看了看白池初,到底還是焉了氣。

白府恐怕是回不成了。

也沒什麽東西好收拾,倚瑤一個包袱就搞定了,當初進安王府時,白池初只身一人,也就是些貼身的物件。

跑不掉,就只能跟著走。

三人跟著王嬤嬤出去,走了一段,瀅姑沒有忍住,拉了一把王嬤嬤,悄聲問道,“姑娘就這麽進宮,皇上可還有其他旨意?”

王嬤嬤拍了拍瀅姑的手背,“姑姑別著急,新皇才剛登基,等過了這陣子,該姑娘的一樣都少不了。”

瀅姑便沒再問。

之前姑娘無名無分,那是因為姑娘的身份見不得人。

如今既然翻了個天,白繡侍也官覆原職,這名分也該給了。

若要她說,姑娘還真的應該回白府一趟,不論給的是什麽名分,皇上若要人,也理應先下聖旨,讓姑娘光明正大地進宮。

她是如此想,

可人家畢竟是皇上,誰又敢說什麽。

瀅姑說的再小聲,白池初還是聽見了。

心頭就跟塞了團棉花,堵的氣兒都不順暢,這一進宮,往後恐是再無自由日子。

白池初出來時,便是一臉的不高興。

誰知剛到前院,一擡頭,就看到了淩風的身旁還站著一人。

那人高挑英俊,正負手而立,滿臉溺愛的看著她。

不是白大公子又是誰。

四目相對,白池初瞪大了眼睛,楞楞地望了一陣,鼻頭突然一酸,眼圈說紅就紅。

當下提了裙擺也沒顧及什麽形象不形象,直接沖過去就撲進了白大公子的懷裏,肩頭一聳,又哭上了,淚珠子抹了白大公子一身。

“好啦,別哭了。”

白清澤摸了摸她的頭,安撫道。

白池初卻沒松手,臉又在白大公子懷裏滾了滾,根本停不下來,心裏的委屈,全都隨著那淚珠子一並發洩了出來。

身後瀅姑和倚瑤,也沒想到會在這時候見到大少爺,三步並兩步,都圍了過去。

白家兄妹重逢後相聚,是高興了。

王嬤嬤和淩風的臉色卻緊張了起來。

好不容易等白池初從白大公子懷裏起身,嬤嬤趕緊催了一聲,“白姑娘,時候不早了,咱先進宮,往後有的是機會同大公子敘。”

白池初腳步沒挪,

明顯是不想走。

白大公子也看出來了,手一拽將她護在了身後,擡頭對王嬤嬤說道,“這段日子,家妹多謝貴府各位的照顧,如今我白家的人既然也回來了,咱們家的姑娘,就該咱們接回去,嬤嬤您說是吧?”

王嬤嬤和淩風怕的就是這個。

白姑娘如今還是沒名沒分,要真講起來,白姑娘頂多算個客人。

白大公子要真來接人,他們根本拿不出理由阻攔。

王嬤嬤被大公子嗆住,一時接不上話。

淩風便搬出皇上,“大公子不知,皇上今日特意讓微臣來接白姑娘進宮,白大公子要是想接姑娘回去,那等微臣將人送進宮,見了皇上後,白大公子再去接如何?”

等送進了宮,能不能接出來,那就看他白大公子的本事。

白清澤豈能聽不出他話裏的意思。

“據我所知,未出閣的姑娘進宮,得需父母陪同,這是規矩,既然是皇上要見,那就等我帶家妹回去,沐浴更衣焚香之後,再由母親陪著一道進宮,不過,這一來,就得勞煩大人多等一陣子。”

白清澤在衙門裏打滾了這些年,什麽牛鬼蛇蛇沒見過,早已練成了三寸不爛之舌,兩句話便將淩風也堵的沒話說,一時和王嬤嬤站在那裏幹楞著。

白大公子趁機拉著白池初就往外走。

瀅姑和倚瑤緊跟其上。

淩風急地跺腳,直接就叫了一聲白姑娘,“白公子可有問過白姑娘的意思?”

白池初人剛到門口。

跟前停了兩輛馬車,一輛是去往皇宮的,一輛是去往白府的。

白池初回頭,看了一眼淩風,突然就笑成了月牙兒,“大人,咱們有緣再見。”

說完轉過身,背對著淩風揮了揮手,毫不猶豫地上了白府的馬車。

淩風臉都青了,又準備上去硬攔下來,卻見馬車前頭的白家二公子突然伸出來了個頭,對著他一笑,爽朗地說道,“魏大人,再會。”

說完,手裏的韁繩一甩,馬車從淩風面前疾馳而過。

淩風瞧著那馬車屁股,臉如死灰。

都說白家的三位公子,就汴京城裏最難纏的,往日不知,如今算是見識到了。

合著今兒就是預謀好了來搶人的。

淩風灰頭土臉地去宮裏覆命,不用想都知道,自己這回不死都得脫層皮。

人沒接進宮,卻被白家兩位公子給搶走了。

皇上能饒過他?

**

白池初坐上了馬車,聽見白二公子的聲音才知道,二哥哥也來了,立馬揭開了前面的簾縫兒,去瞧他。

“妹妹坐好,咱回家再說。”

白二公子回頭沖她笑了笑。

白池初也沒料到,今兒她的兩位哥哥會親自駕馬車來接她。

白池初坐回位置上,長舒了幾口氣後,才嘟著嘴對白澤清就說道,“我要去吃東街的豆腐腦。”

白澤清笑著答,“可以。”

“還有鹵肘子。”

“可以。”

“麻辣燙。”

“可以。”

“還有醉紅樓的酒。”

“......不行”,白清澤又溫聲對她說道,“咱回去喝娘釀的果子酒。”

白池初抿著唇,一滴淚珠子無聲地落了下來,點了點頭,“嗯。”

那日白夫人臨走前對她說的話,她都記得,她便知道,娘對她也是極為疼愛的。

她平日裏不該那麽氣她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白池初:狗皇,拜拜,啊,我自由了。

陳淵:別做夢了,醒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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